人猿知道你在想什麼

過去，人類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認為只有自己才有心智理論（Theory of Mind），其他動物都沒有。什麼是心智理論？簡單說就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你的感受、我知道你想幹嘛、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這種理解他人內心世界的能力。但最近呢，開始有研究者主張其實某些動物可能也具備某種程度的心智理論能力。

“錯誤信念”（false believe）是心智理論能力當中之一。當我們知道某人對事實的認知有誤時，我們是否能根據這個人的錯誤信念預測他的舉動？莎莉與小安測驗（Sally–Anne test）是個用來測試兒童是否理解他人錯誤信念的經典測驗。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圖片來源:Toby Jungen

測驗中，研究者會用娃娃表演，或用圖片說故事給小朋友聽。一開始，莎莉和小安這兩個娃娃一起待在房間裡，房裡有一個箱子跟一個籃子。莎莉把彈珠放進籃子裡後就離開房間了。小安趁著莎莉不在時，把彈珠拿出來放進箱子裡。之後，莎莉又進來了。你覺得莎莉會去哪裡找那顆彈珠？

因為莎莉離開前把彈珠放到籃子內，所以她應該會去籃子裡找彈珠，對吧？但是事實是，彈珠早就不在籃子裡了，所以莎莉所認為的其實是錯誤的。但你並不會因為你自己知道彈珠在箱子裡，就覺得莎莉會去箱子裡找彈珠。因為你知道莎莉在想什麼。因為你可以利用錯誤信念來推測莎莉的行為。但是泛自閉症障礙患者可能無法通過這類測驗。

早期的實驗認為人類兒童要到四歲才能發展出這樣的能力，但這樣的說法已經被推翻了。比較新近的研究指出，早在兩歲，人類幼兒就已經具備這樣的能力。為何會出現這麼大的落差？因為類似像莎莉與小安測驗那樣的實驗方法，需要一定程度的語言理解和語言表達能力，而年紀太小的兒童因為缺乏足夠的語言能力而無法通過這些測試，長久以來便被誤解了。

但新的實驗方式是怎麼測試這些可能聽不懂或說不清楚的兒童的？這就跟今天要介紹的這篇研究有關了（終於！）－追蹤他們眼睛凝視的位置。

研究者想要知道，黑猩猩、矮黑猩猩、還有蘇門答臘紅猩猩是否也能根據他人的錯誤信念（false belief）來預測他人的行為。實驗中，這些實驗參與者要做的事就是乖乖看完幾段搞笑影片。

圖片取自原始論文圖一 (Krupenye et al., 2016)

影片裡面有一個人跟一隻金剛。不要懷疑，金剛不是我取的名字，原始論文裡就這樣稱呼他。簡單來說，影片中的這個人會先看到金剛躲進兩堆乾草堆中的其中之一，比方說左邊的乾草堆，但是這個人接下來就跑出去了。金剛趁這人走後，換了位置。很快地，這個人又再度回來尋找金剛。這時，他會去哪邊找金剛？看影片的實驗參與者有比較多的機會會一眼望向左邊的乾草堆，也就是這個人以為金剛躲的位置，而不是金剛實際的位置。表示，黑猩猩、矮黑猩猩、或蘇門答臘紅猩猩很有可能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

這樣的實驗設計還真是非常有“特色”啊。作者群當中京都大學的狩野文浩以及平田聡去年發表在Current Biology的一篇文章也是讓我大笑不已。那個研究主要是在測試黑猩猩以及矮黑猩猩記不記得牠們24小時前看過的影片內容，影片內容也出現了金剛跟挨揍的研究員XD。

Krupenye, C., Kano, F., Hirata, S., Call, J., & Tomasello, M. (2016). Great apes anticipate that other individuals will act according to false beliefs. Science, 354(6308), 110–114. https://doi.org/10.1126/science.aaf8110

Kano, F., & Hirata, S. (2015). Great Apes Make Anticipatory Looks Based on Long-Term Memory of Single Events. Current Biology, 25(19), 2513–2517. https://doi.org/10.1016/j.cub.2015.08.004